专访大众合规董事：排放门事件给大众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

北京时间9月14日消息，据《汽车新闻》网站报道，本周内，大众集团将摆脱由美国法院任命的拉里·汤普森（Larry Thompson）对其实施的监督。当这位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前副局长开始清理他在德国沃尔夫斯堡的办公室时，也就标志着美国政府对5年前的柴油车排放丑闻的介入宣告终结。

《汽车新闻》欧洲记者克里斯蒂安·赫茨纳（Christiaan Hetzner）就大众汽车是否仍对公众构成威胁的问题，与大众集团负责诚信和法律事务的执行董事会成员希尔特鲁德·沃纳（Hiltrud Werner）进行了对话。以下是经过编辑的摘录。

问：2025年集团战略的一个主要目标是将公司转变为“诚信的典范”。“排放门”丑闻过去5年了，人们普遍认为，保密且不透明的企业文化是造成丑闻的根本原因，在改革这种文化方面，你们能付出多少？

答：感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来解决这个重要问题。其次，解决排放丑闻似乎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如果你讨论的是企业文化的变化，那就另当别论了

五年前，大部分大众人的心态是，这一切都可以很快解决。解决掉必要的问题，再重回制造汽车的行业，再也没有人需要谈论排放丑闻了。改变这种思维方式是董事会每天的工作动力，因为我们不能忘记过去发生的事情，别说5年，即使是过了10年也忘不了。

问：尽管德国监管机构联邦机动车管理局（KBA）在全欧盟范围内强制召回了850万辆汽车，但大众今天甚至拒绝承认在北美以外的任何地方存在欺诈行为。倡导反腐败的透明国际（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组织就指出，只要企业会对自己的不当行为存疑，那么文化变革就是不可信的

答：大众在2015年同意了KBA（召回）的通知，而没有选择对其措辞提出异议。当时，在涉及损害索赔时，人们认为这不会对我们的法律策略造成任何影响。为了我们客户的利益，大众汽车希望监管机构的全面合作以尽快批准软件修复。

但法院的法律地位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出现了变化，这是公司无法预见的。为什么德国南部的另一家汽车制造商支付了数亿的柴油车罚款，却没有遭遇集体诉讼？答案很简单：他们正式对KBA的通知提出了异议。

问：两年前，你们的前任首席执行官曾说过，诚信不是什么深奥的“健康问题”，而是会对企业的声誉、资本市场评级和融资成本产生可以衡量的影响。他的继任者赫伯特•迪斯（Herbert Diess）认为，只有拥有健康的企业文化，才能在长时间内取得经济上的成功。对于企业文化的认知和理解，大众内部是否存在断档？

答：我再重复一次，对于文化变革来说5年时间并不长。当我在2016年就职时，我看到了一种对待道德问题的态度，人们会去考虑你的行为是否正直。我们花了很多精力来解释这不是一个黑白分明的问题，相反，你可以将其与生产汽车时的质量保证进行比较：事实上汽车生产过程中总会有改进的空间。诚信不是道德主义，而是一种职业精神。在处理困境的方式上，我们可以做得更好；在谈论令人不快的情况时，我们会感觉更自在。企业文化本质上是不稳定的，它每时每刻都在恶化或改善。一旦你失去了焦点，事情就会开始恶化。所以我们的工作不会在3年或5年内结束。

问：大众汽车是否存在系统性问题，而不像公众所知的那样，只是少数流氓员工破坏了大局？

答：不管它是不是系统性的，我们都在处理它，把它看作是系统性的问题一样。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必须明白从柴油排放丑闻中吸取的教训。

每个部门都有可能成为丑闻的来源。下一次可能是反垄断问题、洗钱、伪造财务报告数据或是采购贿赂。这就是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说，我们必须让我们所有的员工都明白，遵守法律法规和内部规则是大众的首要任务，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如果人们感到无法达到目标，就应该大声说出来。

问：根据大众品牌前首席财务官10月份发表的一份声明称，员工的内部反馈显示许多人仍不敢提出自己的担忧。

答：即使在你引用的调查结果中，超过三分之二的员工说他们觉得他们可以把任何问题交给上级或工会，但仍有三分之一的人感到不舒服。如果他们认为风险是报信人而非公司需要解决的问题，那就意味着我们要更加努力工作，让原先三分之二的比例提升至75%，然后再冲向是80%。这是一个持续的任务。我相信我们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我们的文化转变现在是不可逆转的。过程可能会有挫折，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问：因此你扩大了一个领域——“举报人”系统，员工现在可以7X24小时通过该系统反映情况。然而根据大众的说法，在排放丑闻爆发的前一年，你们的两位独立监察员报告了50多起问题，但其中没有一起涉及柴油车排放问题。一个失败的系统开放更大的可访问性有什么好处？

答：请放心，我们在举报人系统上做了更多的改变，而不仅仅是举报通道！回到2015年，当人们发现自己陷入困境时，他们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可以求助的渠道。他们认为只有当你目睹有人从公司偷东西，或者发现员工与自己的亲属有生意来往时，他们才会通过举报者系统上报。人们的感觉是举报者系统的范围有限，只能作为终极手段来使用。

另一个没有效果的原因是，如果检举揭发确实会引发后果的话，员工们从来没有发现有任何后果产生。它是完全不透明的，如果举报者没有看到大众采取的行动，那么这个举报系统就是不可信的。所以现在我们每个季度都会在公司的报纸上公布解雇、谴责和其他形式的纪律处分的统计数据。

现在我们每年会收到2000条举报信息，其中60到70条涉及潜在的严重违规事件。我们永远不能确定举报系统会否提升大众内部违规警告的级别，但它现在的影响力度确实大得多，因为不报告严重违规行为本身也是一种严重违规行为。